外头月黑风高,寒风呼啸,堂内倒是地龙滚热,暖意融融。
两个子在房俊的膝盖上爬上爬下,虽然平素见到自己爹爹的时间不多,但到底血脉相连,很是亲近,缠着房俊撒娇玩耍,只不过小孩子精力有限,玩了一会,便依偎在父亲怀里打起了瞌睡。
房俊一手搂着一个,低头看着两张小脸,心里宠非常的同时,也有着愧疚之意。
为了自己的理想,很可能让两个子与家人不得不背井离乡、流亡天涯,只要想想就觉得心有不甘……
武媚娘上前想要将两个孩子带去睡觉,房俊却摇摇头,将她留了下来,只是让嬷嬷将孩子带走。
武媚娘眸光闪闪,知道这是郎君有重的事情要说,心里微沉,乖巧的坐了下来。
她亲眼看着郎君从一介纨绔,一路青云直上加官晋爵,功勋在门口,与上门的宾客寒暄赔笑,一上午腮帮子都快僵硬了。如今房玄龄虽然致仕告老,但房俊成功的接了父亲的班,成为超重煊赫一时的重臣,人情往来非但没有丝毫落下,反而愈发兴旺。
不仅朝中京官五品以上尽皆送来贺仪,即便是外地的刺史府尹,但凡有一丝半点的交情的都不敢怠慢,哪怕自身因为职责不敢擅离职守,也都派遣家中子侄携带着厚厚的贺仪登门恭喜,一整天房家的府门川流不息、摩肩擦踵,门槛都要被踩断了。
到了晌午时分,府门前一阵鞭响,太子李承乾的车驾在数十名膘肥体壮、顶盔掼甲的禁卫簇拥之下来到门前,早已等候在此的房家一众男丁在房玄龄的带领下,齐齐肃立两侧,恭敬太子殿下。
李承乾穿了一套锦袍,踩着内饰的后背下了马车,快速挪动着不便利的腿脚走到躬身施礼的房玄龄面前,双手搀扶,惶恐道:“房相如此礼,孤如何受得起?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房玄龄这才直起身,笑道:“殿下乃国之储君,社稷之根本,老臣自当肃然施礼,您受不起,谁受得起?”
门前围观之宾客,要么自己便是朝中官员,要么家中长辈在朝为官,对于眼下储位之争自然清楚,见到房玄龄的姿态,再听闻这番话,不禁暗暗心惊。
固然房俊素来是太子最得力的支持者,但是房俊到底只是房俊,可以代表房玄龄的立场,却代表不了房玄龄的态度。
而此刻见到房玄龄这般近乎于君臣之礼,以及这番意有所指之言辞,便都知道房家算是上上下下都已经毫无保留的站在太子一边。
房玄龄虽然致仕告老,但是不论其在陛下心目当中的地位,亦或是在朝中的根基,都足以看成一杆旗。如今这杆旗在这等场合之下明白无误的表明自己的倾向,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非比寻常的讯号。
无论晋王有何等优势,房家与太子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