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立春一个多礼拜了,可天依然黑的很早。曲森三个走进超市的时候外面还是亮的,出来时已经黑透了。
“跟做贼似得。”从超市员工通道出来,周莉小声嘀咕的声音让曲森回过神来。
“什么做贼似的?”曲森以为周莉是在说自己,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后面~”周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曲森回头看了一眼,见挨着员工通道小门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穿着一套厚西装,还算人模狗样的年轻男人。转过头问周莉:“人家怎么了得罪你了?”
“你没认出来?”周莉看了曲森一眼。
曲森再次回头,想看看那个男的到底是谁,可等他看去的时候,那个男的已经朝着反方向走了,脚步还挺急的。不明所以的问:“谁啊?”
“那个朱老板的秘书。”
“哪个朱老板?”曲森一下没反应过来。
“嗨,你装是吧?”
“啊,想起来了,头上有疤那朱老板?这是他那个秘书?”
“废话!”
虽然没注意那人的脸,但周莉一提曲森还是对上了人。
那天朱老板来学校道歉的时候还是挺高调的,坐着奔,还带着一男一女俩秘书。不过当时曲森的注意力全在朱老板的身上了,女秘书因为长得还行也瞄了两眼。至于男秘书,曲森性取向又没问题,谁看他去啊!
所以就算刚才曲森注意了对方的长相,也认不出来人。
不止曲森没认出来,那位王秘书也没认出从身边走过的周莉和曲森,毕竟那天两人都穿着军装,跟今天一身便装的样貌相差太多。
再说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见了一面的人,如果没有太明显特征,有几个会像周小姐的记忆力一样,还能认出来。
虽然天已经黑了,不过时间离点名还早,三个人也不着急,在步行街溜达了一阵,看了看街边的小店,又吃了点小吃,一直晃悠到快八点才回到超市。
从储物箱里取回东西,到步行街门口等了半天,才打到辆车。回程的路上曲森看了眼表,已经八点半还多了。算算时间,回到学校后自己估计得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宿舍,才能赶得上点名。
“别看啦,过年的晚一会回去没事的,不行我打电话跟你们值班员说一声。”周莉看出来曲森有点着急,不过虽然话是安慰人的话,但语气却是满满的不耐烦。
“没事啊,晚点就晚点呗。”李莹也说了一句。
曲森一想也是,寒假以来除了教务偶尔派人到进修班查查在岗情况,管理上可以说非常松懈。经常有人在机房玩游戏,玩的忘了时间错过点名,也没人说什么。
再说学员们也都知道曲森一外出,基本都是跟周莉一起,所以回去晚上一会,确实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自从期末考试后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曲森意识到自己确实应该好好的增进一下与战友之间的感情。
以前压力太光顾着一个人复习了,除了宿舍里的几个人,跟别的学员接触的太少。接触的少人家对你就不了解,这种情况下,曲森一有点什么家一时不理解的举动,闲话和揣测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
男生间好关系其实挺简单的,除了没事混在一起喝喝酒吃吃饭,那就是一起打游戏了。
放假后的一段时间里,曲森天天跟留下护校的学员们混在机房里,根本不用特意做什么,很快就跟家混熟了。
就算近一个多礼拜天天去吴教授的工作室,每晚点名后也有意识的抱怨两句被周莉整天抓洋工,连游戏都玩不上了。有时候还把和周莉、李莹一起设计,并还在不断改进的主板图纸拿出来。
学员们虽然都不是学硬件设计的,但相关的知识也都多少会一些,反正不着急睡觉,就聚在一起讨论一下,有的还帮着出出主意。
主意有没有用先不说,曲森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家,自己每天都在做什么。省的不言不语的时间一长,又有什么流言传出来了。
在有意和无意的经营下,现在曲森在护校学员中人缘很好。吃饭和烟时,也不再只跟高博和柯蓝俩人混在一起,朋友圈扩展了很多。
心里不急了,曲森也就踏实了,坐在出租车看着外面的街景逐渐后退。
出租车很快拐入了齐街,这条街就是报道那天曲森和周莉开始淌水的地方,再往前开一段就是市区的边缘。
齐街过后出市区的路一下就变窄了好多,再加上除雪不及时。今年入冬到现在积雪被压了一层又一层,白天化的稀溜溜的,太阳一下山很快就结冰。路面映射着路灯,光溜溜的跟滑冰场似得。
等曲森三人乘坐的出租车行驶到这段路的时候,发现前面不是滑冰场,而是“滑车场”。量到市内购买年货的郊区和农村的居民差不多都在这个点开始回家。
现在农村人家,很多在农闲的时候都经营着一些小买卖。赚钱多了虽然买好车的不多,但买辆微型当工具车就成了很多人家的选择。
就算家里没车的,也不在乎多几块钱的花销,晚上气温一下降了很多,家基本都选择打辆出租返程。
返家高加上冰雪路面的结果就不用说了,一出齐街路就堵了个严严实实。路面太窄还结着厚厚的冰层,自重轻一些的车辆,在这种路面根本刹不住车,于是小来小去的刮碰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好几次。
这一下曲森三人回学校的路就不是堵,而是压根就不动了。
当出租车的司机发现后面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堵了一溜车,现在想挑头也来不及了,便开始抱怨,说拉曲森三个人的这一趟活,够在市里跑好几趟的,今晚上算是彻底赔了。
曲森看着堵得寸步难行的路面本就有些烦躁,出租车抱怨一句两句还好,叨叨咕咕的说个不停就把他给磨叽烦了。
不过他也理解出租车司机此刻的心情,毕竟马上过年了还整天在路上溜着,不就是为了多赚一点嘛。
想了想从钱包里出五十块钱,放在仪表盘上跟司机说:“师傅,把我们送到地方,这五十块钱算是车钱。如果不想拉的话,现在就找钱我们下去再找辆车。”
这里虽然是省会城市,不过出租车还没有像北上广一样有停时等待这个说法。
出租车司机一看计价器上,现在才在起步费的基础上跳了两块钱,再看看四周堵的水泄不通,想拐都没拐,明智的闭上了嘴,把仪表台上的五十块钱收进了钱夹里。
堵车还在继续,半个小时之后出租车才前进了几十米。外面好几个发生刮碰的车主在不停的争吵着,说的还是本地话,叽里呱啦的又快又急,曲森因为不太能听懂,感觉格外的心烦。
曲森心烦,出租车司机也心烦,忍不住又开始唠唠叨叨。可能是因为光唠叨还无法发泄心中的不满,脏话也开始顺嘴往外冒,用方言说起了倒了霉,才接这趟活之类的话。
曲森开始的时候只是用话将一下司机,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外面还堵的厉害,下了车到哪才能再打到空车。
要是曲森一个人的话还能走回学校,可后面还有周莉和李莹两个姑娘外加一堆口袋。如果没有必要,根本不会舍了出租车摸黑往回走。
所以这会司机虽然叨咕让人心烦,不过曲森也没再说什么,坐在副驾驶压着火气忍着。
其实不止曲森坐的这辆车里的人心烦,路上堵着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烦,又过了几分钟,出租车右前方一辆蹦蹦里的乘客终于忍不住了,可能家离得不远付了钱后开始步行往前走。
乘客走了,开蹦蹦的师傅一看堵的也动不了,就干脆拎着一根不到一米长的短撬棍,下车去捅车底盘上挂着的冰凌子。
借着后面的车灯曲森看到开蹦蹦的师傅的脸,曲森心里一下乐了,转头对身边的司机说:“找钱,我们下车。”
要是司机后来不骂骂咧咧的曲森也不会让人家找钱,毕竟堵在这里这么久,确实耽误了司机挣钱,可那个司机知道曲森三人的目的地,听口音又知道他们是外地人,以为他们听不懂本地话,乡间土骂顺着嘴不停的往外冒。
后面坐着的周莉和李莹听不懂,可跟高博混了这么久的曲森怎么可能听不懂,所以心里琢磨你不是能骂吗?
既然骂人已经出了气,钱就别赚了。
曲森要下车司机无所谓,可一听他要求找钱就干了,用带着很重口音的普通话开始跟曲森掰扯。
曲森完全不听对方在说什么,用跟高博学的不太标准的方言腔说:“你骂骂咧咧的是不是当我听不懂呢?”
司机一听曲森的口音一下就愣了,曲森没管他,用手指了指手扣上贴着的投诉电话,问司机:“用不用我打电话问问你们公司领导,司机骂乘客,还试图多收费该怎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