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八月五日凌晨的这场遭遇战,最终造成了四百二十多人的荷兰士兵死亡,统计数据源于巴达维亚舰队的提供的派遣数目和巡护舰队俘虏的数量之间的差额,实际上,巡护舰队仅仅捞起了不足百具的尸体,还有七十多位俘虏,给这支突击队给舰队造成的损失仅仅是烧掉了金星号。
实际上,金星号并未完全焚毁,如果靠近合众国的港口,这艘船还可以抢救回去,其保存完好的水下船壳还能改造为仓库船、兵船使用,只不过这里是爪哇海,距离港口实在是太远了,只得被放弃,金星号上二百四十名官兵最终活下来了一百三十多人,部分是为了配合巡护舰队战术,躲底舱被浓烟闷死的,金星号的船长得以存活唯一让他欣慰的是,他的座舰不是爪哇海战中第一艘沉没的军舰,但这个消息却让李明勋感觉不到任何一丝欣慰。
突击巴达维亚舰队锚泊地的突击队在寅时初刻就发出了信号火箭,不仅时间提前了许多,而且信号火箭也与预定的支援掩护信号不同,突击队发出的是请求通讯的火箭,接到讯号的高明义派遣了一艘速度最快的护卫舰前去,而在青龙号上,李明勋看到了巴达维亚舰队在夜空中留下的四团火炬,他倍感欣慰,这意味着突击队至少解决了四艘荷兰舰船,但是随着通讯船返回,且天色将亮,李明勋才发现他完全错了。
首先,位于锚泊地最东面的麒麟舰队发现了锚泊地东南方向有船只正在沉没,而且不止一艘,而突击队带来的消息是,那四艘荷兰船并非其毁损的,而是荷兰人自己焚毁的。
一时间,舰队司令部都有些蒙圈,一桩桩一件件都超出了参谋们的预料。
最终,是巡护舰队司令带来了准确的消息,这厮并非有先见之明,而是直接拷掠了俘获的荷兰突击队员,并且把所得情报送往了青龙号。
巡护舰队的通讯官指着地图解释道:“按照荷兰军官所说,昨晚巴达维亚舰队在天黑之后调整了锚泊点,他们利用一些破木板和水桶安放了灯火,让我们以为他们的锚泊地在我们正西方向,实际上他们在前半夜就对全舰队实行了灯火管制,慢慢把锚泊地转移到了我们的西北方向,而目的就是趁夜突袭舰队,哈鲁斯派遣的是两支突击队,一支是被金星号阻拦的帆艇队,一共三十二艘小艇,五百余人,这只是佯攻,而另外一支则是火攻船,也就是昨天白日一支没有参战的那支纵帆船舰队。
哈鲁斯的计划是,利用帆艇队袭击我们的锚泊地,吸引全舰队的注意力,然后让火攻船作为主攻,他们的主力舰队则在寅时中开始突击,争取天亮赶到战场,与舰队混战,只是帆艇队被金星号撞破了,而火攻船也出了意外,至少帆艇队一直没有发现火攻船的踪迹。”
西蒙斯解释道:“应该火攻船发生了碰撞,而且也与天气有关,昨晚子时的时候,不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风吗,这让火攻船失期,我派遣过去的侦查船回报,东南方向沉没的都是纵帆船,飘有量的油桶,肯定是火攻船,而潜水员称,一共有四艘船沉没,四艘船纠葛在了一起,且船壁有碰撞痕迹。”
其实,西蒙斯猜测的已经非常准确了,昨晚,哈鲁斯派遣了十二艘火攻船绕行突击,未免被发现,一直执行严格的灯火管制,只开领航灯,以免碰撞,但是进入战区之后,火攻船发现,舰队的锚泊地散的很开,加上警戒船的视野交叉,就算开领航灯都可能被发现,于是命令关闭所有灯火,子时的一阵无风天气让火攻船遭遇了第一个意外,没有风就失去了动力,随波逐流的船只发生了擦碰,好不容易出现了风,帆艇队确实在警戒链就与舰队交火,连续的意外让火攻船的指挥官失去了信心,下令撤退。
撤退更是意外频仍,无法开灯的船队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四艘船纠缠在了一起,船上的借机叛乱的土著与荷兰水手发生了交火,让指挥官以为行迹败露,更是着急撤退,不得已放弃了四艘纵帆船,将之凿沉,这四艘船才是爪哇海战第一批沉没的船只。
而在帆艇队失利,火攻船没有进攻的情况下,准备突击锚泊地的巴达维亚舰队知道没有了机会,索性转向离开,由于凌晨的多雾的天气,舰队暂时没有发现其行踪。
“说说他们的假锚泊地。”李明勋制止了众人讨论问通讯官。
“他们在假锚泊地留下了四艘船分别是奥兰治雄狮号、海尔德兰号、首席贵族号三艘武装运输船,还有一艘是乌德勒支号主力舰,留守的荷兰士兵在发现了突击队后,点燃了全部船只。”通讯官说道。
参谋摆开了一张序列图,前面标定的是巴达维亚舰队在昨日的战列线对决中的作战序列,可以看出,除了乌德勒支这艘位于序列第二位的船只,其余船只都是位于中坚舰队之中,而将舰队昨晚汇总的作战讯息来看,被放弃的四艘船对决的对手都是合众国的战列舰和重巡这类专业的新式战舰,从这序列图上就可以看出,合众国海军的新式战舰在中远距离的战列线炮战中作战能力之强横,虽说没有击沉船只,但却重创到敌人无法修复,而巴达维亚舰队中这四艘船,打穿战列舰的炮弹都屈指可数。
“实在可惜了那艘奥兰治雄狮号,如果能俘获它,或许我们可以少造一艘洲际贸易船,空出船坞多造一艘战列舰了。”巡护舰队年轻的通讯官叹息说道,惹的众人哄堂笑,这几乎是海军所有军官的怨念,抱怨洲际贸易船队的建造任务挤压了海军战列舰的建造。
李明勋忽然抬起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奥兰治雄狮号是可以修好的?”
通讯官不知道李明勋为何如此一问,西蒙斯说道:“上尉,具实回答!”
通讯官说道:“是的,元首阁下,我是这样认为的,奥兰治雄狮号被毁损的是舰船右舷和帆装,它的三根桅杆都是正常的,而且在其水线以上一米都没有击穿的痕迹,只是渗水有些严重。”
参谋们纷纷认真起来,这显然不是家能够理解的,要知道,渗水和侧舷的洞都算不上什么损伤,有些舰船从一下水就开始漏水,一般来说,被抛弃的船只要么是因为桅杆折断失去动力,要么是吃水线破损,无法控制进水,既然这些无法进行战地修补的损失都没有出现在奥兰治雄狮号上,那为什么它被抛弃了呢?
“只有一种可能,巴达维亚舰队没有时间对这类中等损伤进行维修。”李明勋说道。
西蒙斯当即道:“您说的没错,从昨晚入夜之后,巴达维亚舰队先是转移了锚泊地,又向我们的锚泊地暗中航行了一段距离,还招募派遣了突击队和火攻船,而且还在天亮之前逃走,我的天,巴达维亚舰队不可能有时间修补船只,奥兰治雄狮号肯定是因为积水无法被排出,直接选择了弃船。”
李明勋重重点头,昨晚对敌我双方完全不同,虽然昨晚突发的战斗让舰队的船员没有休息好,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在金星号遇袭之前,舰队已经更换了船帆,修补了部分破损,利用这个夜晚进行恢复破洞,虽然不能完全阻止渗水,但是却不用让排水机整日运转了,但巴达维亚舰队不同,在哈鲁斯的指挥下,原本更需要时间进行恢复的巴达维亚舰队是企图利用这个夜晚进行攻击,整个夜晚都没有消停。
“传令全舰队,升帆起来,我们追上去。”李明勋高声下达了命令,然后转身对所有的军官说道:“先生们,先生们,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巴达维亚舰队,找到这只遍体鳞伤还未恢复的野狗,然后趁着它病要它命,把这只野狗溺死在爪哇海这片烂泥坑里!”
“是!”众人群情激昂,纷纷领命。
西蒙斯道:“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巴达维亚舰队现在哪里。”
李明勋冷冷一笑,指着窗外说道:“雾气未散尽,昨夜风力微弱,想来也跑不远,这样,龙舰队和麒麟舰队继续组成战列线,往西北方向航行,把巡护舰队的四艘巡航舰加强给鹰舰队,让其往西南方向航行,其余护卫舰组成搜索幕,往正西航行,总归是能发现的,待发现之后,审慎出战,待舰队集结,再行决战!”
实际上,根本没有李明勋想的那么复杂,在舰队升帆航行,途中编队的时候,弥漫在爪哇海面上的薄雾已经渐渐散去,于锚泊地最北面的火星号护卫舰的主桅瞭望手率先发现了正航向西北的巴达维亚舰队,因为其在昨晚准备趁夜进攻,又是在凌晨进行了夜幕撤退,所以完全没有战列线可言,巴达维亚舰队像是一群被驱赶的羊,嗡嗡一片散落在爪哇海面上,而距离刚刚组成两条战列线的海军舰队只有不足七海里。
八月五日,卯时四刻,青龙号舰队发布了追击令,旗舰青龙号和鹰舰队旗舰台湾号分别打出了引导旗,在航行中组成战列线,而巴达维亚舰队也发现了舰队的踪迹,知道如此乱糟糟的阵型被追上就是死路一条,不得已降速组织战列线。
其中以鹰舰队反应速度最快,其舰队中一共有十二艘船(加强了四艘巡),全部是快速战列舰和巡航舰,在爪哇海清晨的弱风之中,张开了包括翼帆在内的全部船帆,其舰队速度一跃达到了三点五节,而原本速度就慢的巴达维亚舰队,在组织编队航行状态,速度没有超过一节,甚至有些舰船为了加入编队,不得已停航等待阵列通过。
这一次,是巴达维亚舰队在前,舰队在后,李明勋按照一般原则组成一条战列线,而是授权速度快的鹰舰队去占据上风向,而舰队则沿着既定航线航行,紧随其后,适时选择夹击还是占据上风。
巴达维亚舰队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开始调整航向,在其组成战列线的那一刻,先导舰直接选择了左转向,航向西偏南两个罗经点,目标便是巴达维亚,而速度快的鹰舰队也是顺势转向,于午时初刻顺利追上了巴达维亚舰队,并且占据了上风向,李北极准备下达齐射命令的时候,接到了舰队的信号命令——继续追击,斩其首。
作为巴达维亚舰队司令的哈鲁斯此时已经下定了逃离的决心,昨天进行了一天的战列线对轰,虽然一直保持了中远距离,但巴达维亚舰队依旧折损严重,被抛弃的船只也就不提了,舰队中一半的船只都有各类损伤,这些原本可以在昨晚修复的损伤,因为昨晚的冒险攻击而没有进行,巴达维亚舰队的状态很差,而且速度更慢了,昨天舰队用速度压着巴达维亚舰队打,今天同样可以如此,即便是昨天战斗的翻版,今天也得扔下一些船只。
鹰舰队与巴达维亚舰队拉开了距离,而舰队同样在下风向追击,在追击过程中,李明勋下达了第二个舰队拆分命令,旗舰青龙及龙舰队序列第二到六舰跟随旗舰一起快速航行,而序列中其他的盖伦船和重炮舰则右转向减速从后方加入麒麟舰队,如此命令的原因很简单,武装运输船、盖伦船和重炮舰的速度太慢了,跟不上专业的战舰,现在对于合众国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舰船数量,而是速度。
鹰舰队与龙舰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包夹,放过了巴达维亚舰队的后方船只,直接扑向了哈鲁斯所在的旗舰金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