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布置了西南战区的策略,李明勋便是从西安出发,出潼关,过黄河,返回京城,经过紫荆关的时候,奉命返京的李定国出现在了李明勋回銮的车马队伍之中,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麾下的军队横扫了山西,亲自负责清洗了汉奸商贾——山右八皇商。
“这些汉奸皇商,藏银子的法子真不少,也是费了好些心思,才是抄没完成的,却是超乎我所想,合计白银不足千万,我原以为,怎么也能抄个三千万两的。”马车上,李定国拿着报告,无奈说道,实际他心里有些忐忑,前些时日刚出了自己下属侵吞国家财产发国难财的事情,如今抄家所得不足数,生怕李明勋以为是自己的人手下不干净。
“不是还有珠宝珍玩,良田美宅么,外加各类商货,总能过千万了,哦,茶叶、盐巴和布匹,还真不少,给云中绥靖区的许汉风、袁凯文打个招呼,让他们去山西自己去取,若说物资最缺的地方,怕也就是云中了。”李明勋笑着说道。
“总觉得少了许多,早年在中原做贼的时候,就听闻这几家个个富可敌国,八家加一起,怎么这么少?”李定国依旧不忿。
李明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莫要往心里去,这些年满清日子不好过,这些皇商不也得被割几刀肥肉么。”
李明勋可是知道,这些曾经荣华富贵的皇商,到了康雍乾时代便成了满洲主子的奶牛,对准噶尔的战争,直接把他们榨干,想来对付自己,皇商们也是被迫出力过的。
“这些狗东西,里通内外,资敌养寇,钱财抄了,人怎么办?”李定国问道。
李明勋知道自家义弟是个愤世嫉俗的,说道:“几家的头头押解进京,其余的嘛,云中派人来取的时候,连人带货一并送去也就是了。”
“这段时日,你在山西肃奸清算,可有什么稀罕事,说来听听。”李明勋笑问。
李定国摇摇头:“稀罕事不多,恬不知耻的人见了不少,原本那些士绅见吴三桂连陕西都不要了,成了没头的苍蝇,要么逃窜,要么结寨死守,但又听说义兄在河西招了赵步泰和佟延年,特别是佟延年,这等汉奸之属,也得实封,便是起了改换门庭的心思。”
“怎么改换门庭?”李明勋却是不解了。
李定国道:“义兄可能不知道,为了扩清算范围,在南方一些地区,那些没有屈服满清,却出仕伪明的,也被化进了清算之列,因为他们未曾屈服满清,因此不能称之为汉奸,肃清委员会就以附逆为名清算这等,罪名倒是比汉奸之属低了不只一等,有些罪名轻的,也只是罚没了些土地银两罢了。
也不知谁以讹传讹,说是附逆伪明不死,降清汉奸必亡,纷纷自称伪明还都南京之时便已经反正,自家是附逆而不是汉奸,就连山西也有不少人这么说。可是听闻义兄在西北招甘肃,实封佟延年,让其加入满洲旗,改姓佟佳,这些人又是有了其他的心思,特别是那些尚未光复之地,官宦士绅皆派人去我衙门里问,若是自己能率州县归附,是不是也能效仿佟延年,入籍满洲,实封关外,这真实恬不知耻啊!”
李明勋见李定国咬牙切齿,哈哈笑:“定国啊,满清入关近二十年,浪淘沙,那些真的有羞耻心的士绅官宦,早就死的差不多了,哪里还能让人再去遇见呢?”
李定国也只是当是拿出来说笑罢了,打开了话匣子,李定国说道:“我在山西这些日子,旁观肃清委员会搞清算,倒是真的看出些问题来,除却你说的侵吞国产,发国难财的事,还有常见的,用当地地痞流氓做鹰犬,惹来百姓非议,但我认为,这些都是小节,各地清算中,普遍有矫枉过正,扩范围和过度清算的事。”
“哦,说来听听,具体一些。”李明勋来了兴致,他之所以建立清算委员会,清算士绅官宦,一来是借机打破千年以来缙绅垄断地方的局面,二来就是筹集出来支持合众国。
“可现在清算的范围太了,不光是庶民地主,还有缙绅的宗亲,有军弹压的地方还好说,顶多是冤假错案,若在兵马较少的地方,那可就是逼着庶民地主、富农和宗族力量支持士绅造反呐。”李定国说道。
李明勋道:“规矩立下了,已经传遍四方,总不能为解决这个问题,就不给老百姓免税免租了,也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去逼迫庶民地主给贫民免租,毕竟,在我们的宪法之中,国民的私有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就算我成了皇帝,也不能改!”
见李定国颇为焦躁,李明勋道:“当然,也不是置之不理,仁政和德政压制不住借机搞事的贫苦百姓欲望,那就只能让他们惧怕了。”
“你的意思是镇压!”李定国警惕起来,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宁愿不说这件事,毕竟他也是贫苦出身,在他的眼里,是有一个简单的计算法则的,就算因为过度清算冤枉了一个庶民地主,但也会让几十户甚至上百户贫民减少剥削,从这个朴素的观点来说,是不亏的。
李明勋却是笑了:“镇压?我们是解放者,是光复者,是老百姓的保护者,怎么会去镇压百姓呢?我怎么会向贫苦的百姓挥舞屠刀呢,只不过想用一些手段,让庶民地主和佃农相互妥协罢了。定国,出了这等过度清算的事,军管会和肃清委员会就没有什么对策吗?”
“有过,但效果一般,高层严厉要求底下的人严格审核,不要为人利用,但人就那么多,如何审核过来,也曾出面劝说庶民地主主动减免佃租,但谁愿意去动自己的钱袋子呢?”李定国对这个结果很是无奈。
李明勋笑道:“归根究底还是利益所在,一切都在佃租之上,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庶民地主与行政公署一样,免除以往的欠租,并且把佃租水准降到和国有田亩一样的水准,最好是心甘情愿。”
“这是自然,只是......只是很难。”李定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