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终究还是拗不过噶尔丹的,因为这个说话和气年轻人不光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朋友,在过去的一个冬季里,二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噶尔丹从一个普通的下属变成了管事的酒友、家庭教师和邻居,如果不是考虑妹妹的年龄还不足十六岁,或许噶尔丹已经成为他的妹婿了,即便如此,二人的关系依旧亲密。
最终,管事带着噶尔丹到了呼玛尔的一纺织厂,而这也是呼玛尔最的一间纺织厂,拥有呼玛尔最多也是最先进的纺织机械,管事不仅是其重要的合作伙伴,还是纺织厂的小股东,因此可以让噶尔丹在纺织厂里停留一整天,而不用在鬼鬼祟祟。
能够参观先进的水力机械,噶尔丹是非常兴奋的,但当他在纺织厂待了一整天,了解了水力纺织机械之后,噶尔丹感觉到的只有绝望。
本质上,噶尔丹此次前来帝国游历是带有间谍属性的,当然,为满清打探消息只是细枝末节,他是要了解帝国崛起的秘诀,以用来借鉴学习,在来到帝国之前,噶尔丹对帝国的印象多是来自道听途说,,噶尔丹的一个行李箱就不见了,继而是随身的钱袋,而当抵达旅行的中转站,黑龙江城的时候,噶尔丹只剩下了身上穿着的这身衣服,就连晾晒在过道上的内裤,都不知道套在了哪个狗东西的裤裆上。
“贼!都是贼,让我捉住你,非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不可!”噶尔丹在丢掉了重要的文件袋之后,终于忍受不了,在船上怒气冲冲的喊道。
正在指挥卸货的船长听到噶尔丹的喊声,忙不迭的跑下了船舱,看着噶尔丹披头散发,挥舞着手臂喊叫,船长骂道:“你给老子闭嘴,惹来了本地的治安官,可怎么得了,你若是被人偷了东西,就去城里报案,但是老子提醒你一点,狗鱼号明天早就就会离开黑龙江城,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理完自己的事,我可不会等你,船票也不退还!”
“可是我的东西被人偷了,里面是重要的账本还有我的身份证件。”噶尔丹怒吼道,对于账本他倒是不在乎,因为在他出发的时候,已经有一份账本寄往了永宁,他这一份原件丢了也就罢了,关键是他的身份证也在里面。
作为一个蒙古人,噶尔丹居住在呼玛尔的四个月里就感觉到了外族人在帝国的各种不便,每当他孤身一人走在路上,总会有治安官盘问他的来历,看他的身份证件,而当他和管事走在一起,才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他脸上的高原红和蒙古样貌,在没有了身份证件的情况下,到了永宁也是寸步难行。
“你怀疑谁偷了,就去找谁,不要在这里喊叫,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船长道。
可是噶尔丹上哪里找呢,从呼玛尔到黑龙江城,这艘船上上下下的上百人,如今还在船舱的乘客,他一个都不认识了,正当噶尔丹无发泄的时候,几个水手搬着木箱从货舱出来,噶尔丹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一个水手脚上的鞋是自己的,噶尔丹立刻喊住他,一把抓住水手的脖颈:“你这双鞋是从哪里来的,这是我的鞋!”
水手是狗鱼号上的老油条,根本不怕噶尔丹耍浑,他咣当一下把脚蹬在箱子上,问道:“你说这是你的鞋,你叫它一声,它能答应吗?”
“它是一双鞋,怎么能答应!”噶尔丹怒道,他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这双鞋虽然是在呼玛尔买的,可里面的鞋垫是管事的妹妹送给自己的,上面什么模样,他可是一清二楚,噶尔丹立刻说道:“这双鞋的鞋垫绣的是梅花,还各有一个字,是我的名字,察珲。”
说着,噶尔丹已经拽下了其中一只,果然鞋垫上有梅花图案,还有一个察字,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来了兴致,而水手却毫不在乎,一把抢来鞋套在脚上,瞪眼睛问道:“你凭什么在我的鞋垫上绣你的名字?”
“是啊,是啊........。”一群水手也是附和,船长抱着刀,靠在一旁看戏,丝毫没有主持公道的意思。
噶尔丹怒不可遏,眼见这群人不讲理,窜起来就是一脚把那水手踹一边,骂道:“今天老子非得砸了你们这贼窝!”
噶尔丹也是有武艺在身的,弓马娴熟,气力很,又是突然出手,把几个水手打的是哭爹喊娘,但船长本身也有两把刷子,又手持武器,虽然不敢出鞘露刃,但终究手里有家伙事,与噶尔丹打在一起。
这一打起来,狗鱼号上炸开了锅,哭喊乱叫之声引来了码头上巡逻的治安队,随着哨子响起,手持棍棒的治安队冲进了狗鱼号船舱,不由分说就把所有参与殴斗的人抓了起来,而治安队长是一个独眼龙,退伍老兵,进了船舱,见船长的刀扔在地上,说了一句:“你还算聪明,没有拔刀。”
船长满脸是血,咧嘴一笑:“规矩我懂,露刃为凶,今我拔刀,怕是就走不脱了。”
治安队长点点头,问:“什么因由,就在这里打架?”
“这艘船是个贼窝,他们监守自盗,偷我东西.......。”噶尔丹被两人制住,把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治安队长命那水手把鞋脱下,拉出鞋垫扔在了噶尔丹的面前:“那你也顶多证明这鞋垫是你的,这鞋哪里都有卖的,谁能说是你的?至于你丢的那些东西,你说丢了就丢了吗?谁能证明你带上船来过?”
噶尔丹还未说话,治安队长看了看参与殴斗的人,脸上身上都有伤,说道:“你们都打人了,也都挨了打,鞋垫还给这个察珲,这件事就这么结了,可有异议?”
船长摆摆手:“我们没有异议。”
“那你呢,察珲?”
噶尔丹怒道:“我有异议,我要搜船!”
“为什么要搜船?”
“我要找回我的东西。”噶尔丹说道。
队长无奈摇头,心想遇到一个榆木疙瘩,说道:“你丢的鞋垫我帮你找回了,至于其他东西你是否丢了,我不知道,但是你打人的事我却看在眼里,来人呐,把这厮带下船,带号子里清醒清醒。”
话音一落,两个人架着噶尔丹出了船舱,几个水手纷纷吐口水,骂咧咧的说道:“狗鞑子,了你的胆子,也敢污蔑老子们偷你东西。”
“呸,给脸不要脸,非得吃牢饭才安分,去吃你的牢饭吧。”
“我不服,我不服!”噶尔丹高声叫喊着,忽然用力,挣脱了两个治安官,他正要找方才那治安队长理论,忽然脑后一疼,已然被人敲晕了,治安队长把棍子往腰里一别,挥挥手:“送号子里去,单独关着,看这狗东西还叫不叫,给脸不要脸的玩意!”
“是,长官!”治安官的手下回应道,拖着噶尔丹就向治安所走去。
船长站在狗鱼号上,对着一群看热闹的人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鞑子的下场,你们也都注意点,别没事找事,治安官可不好惹。”
“头,他被捉走了,咱们到了永宁怎么交代,毕竟船票是买了的。”
船长哈哈一笑:“管那个干什么,他是被治安官捉的,又不是被山寨匪徒拿走的,谁会在乎一个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