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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章二一一 泰山

    帝国九年的三月初,京城的迁都正式开始,而这已经是迁都计划的第二部分,早在帝国七年时,南京的行政官署已经开始向申京迁移,且已经接近尾声,而勋贵们已经从东宫那里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宅院,已经早早入住,就等着接驾皇室了。

    而京城的迁都队伍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头,主要是官署衙门,这部分直接往天津坐船,抵达申京,预计三个月即可完成,而是皇室则按照预定计划,从陆路南下,只不过没有选择运河水路,而是选择了运河岸边新建得当的京申道。

    仅仅是从京城到天津这段路,御辇就走了半月时间,主要是沿途安排的活动实在是太多了,虽然主题为送别,各类题字、送别、折柳和赠诗都不是李明勋喜欢,也不是他所擅长的,但考虑到京畿一省就贡献了超过一百五十万两的‘随驾金’,李明勋也觉得外面那些红旗招展和人山人海可了。

    自天津起,就没有那么麻烦,一直到府治之城才有必须由皇帝公开出面的庆典活动,行进速度快了许多。

    京申道是从帝国三年开始筹备修筑的,主要是弥补运河沟通南北速度太慢的不足,因为海运的兴起,京杭运河的作用已经没有那么明显,只不过因为其所经过的两岸也需要廉价水运,因此在建国之初就得以疏浚,但即便是疏浚之后,因为宽度、水流和水闸的缘故,运输成本上的竞争力也远远不如海运,而海运与运河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速度都太慢了,内阁先是提出修备南北官道,在这个计划基础上逐渐扩充,最终形成了京申道。

    “朱明时代留下的官道多是夯土的,我记得当年在南华修筑两洋道,就变成了砂石路,排水性能提升不少,想不到这才几年,已经出现了沥青路了。”在天津之南休息的时候,李明勋看着青黑色的路面,不由的感慨到。

    而作为北上接驾的负责人,马东来对此早已做了功课,而当初力主修京申道的就是他,听到皇帝提及这件事,笑吟吟说道:“皇上,沥青路面并不长,出了天津不过三十里也就变了,当初微臣力主修京申道的时候,也是多方考察论证过,还派人专门去了皇上当年主建的两洋道。

    现在的两洋道也是沥青路面了主要是从婆罗洲运过去的,沥青路面虽然平整,但过冷和过热都不行,两洋道修建好后,需要一支千人规模的队伍维护。京申道修筑的时候,也是准备用沥青的,但海内各省,能出产沥青的也就只有延安府那边,运输成本实在太,您看到的从这到京城的沥青路,是几年前,您在北方推行蜂窝煤炉时德政延伸,因为蜂窝煤推行,北方各省多用煤炭,而辽宁、京畿和山东都产煤炭,用煤青铺路,解决了渣滓问题,再好不过.........。”

    李明勋听着,微笑不语,马东来这个家伙嘴里的话不尽不实,至少煤青与自己推广蜂窝煤没有什么关系,蜂窝煤产生的渣滓是碳灰,而煤青应该是煤炭冶炼出现的产物,煤炭冶炼出现焦油,这部分可以用来制造油墨,加快了帝国印刷产业的普及,而过滤焦油产生的渣滓才是煤青,可以用来铺路。而推动北方煤炭冶炼到焦油产出再到沥青,这是帝国三年时,内阁首相李海推动的北方振兴计划的重中之重。

    “........煤青虽然价格比较低廉,但也有不好,冬天过冷容易裂,夏季过热会融化,而且含毒太,不太适合京申规模普及,但若是全用水泥,成本又太高了,多方筹划,最后才是确定,用煤青、水泥和碎石子搅拌后铺就,再用石碾或铁碾碾过,路面很是平整,也不容易开裂或者融化.........。”

    “东来有心了,你做事向来妥当,这一点,我是放心的。”李明勋夸赞说道。

    李君华问:“副相人,为何这道路东侧与运河拉开百米之远,其中间乱草丛生,而道路之西却是农田广布呢?”

    马东来道:“这是微臣让交通部这么办的,早年皇上就谆谆教诲,说铁路之利在千秋万代,铁路兴则国兴,这话微臣一直记在心中,京申道开始征地的时候,虽然采用了土地置换、免税、赎买等诸多法子,但仍旧惹出了不少事端来,微臣心想,今日建公路沟通南北,不过几年,也会修筑铁路,到时再征一遍又是惹出一份变乱,何不让微臣把恶人做到底,索性沿途扩征,留待日后修筑铁路之用。”

    “东来真是高瞻远瞩,不错不错,如今京津路在修,算作工程试验,只要验证合适,将来铁路定然铺开,若论沟通南北,这京申路是重中之重,你未雨绸缪,日后少了不少麻烦呀。”李明勋由衷赞赏。

    皇驾从天津起南下,沿途只在沧州和东光停留,就进入了山东境内,因为山东是皇室故乡,所以经停站点就多了起来,也不一直沿着运河南下,从德州就进入了济南府,盘桓半月之后南下进泰安,到泰山祭祀。

    原本是有人提议皇帝泰山封禅的,毕竟‘王者受命,易姓而起,必升封与泰山,何?教告知义也,始受命之时,改制应天,天下太平,物成封禅,以告太平也。’。但三思之后,李明勋选择了放弃,他受天命称帝之时,是在陕西黄帝陵祭了华夏始祖,自然也不用为受命而封禅,至于天下太平物成封禅,那意义也不,如今天下初定,也未到盛世之时,以此封禅还是交由后继之君吧,当然,李明勋还是不想搞这类封建迷信活动,光是给泰山神想个封号,他就头,但是经由此地,必要的祭祀活动还是必不可少的。而皇帝驳回此议的缘由就是,自宋朝真宗皇帝起,历朝历代都没有进行过封禅。

    在皇帝哼哧哼哧的爬上泰山祭祀的时候,三皇子李君威却是偷偷溜了出来,肥胖的他对于爬山素来没有什么兴趣,而皇子之中有英王在陪也就是了,太子则是带领部分仪仗先行南下去了曲阜祭孔,而当初祭孔时发生的不愉快让李君威也没有跟着去,好在到泰山时已经是春日正好,李君威带着几个侍卫骑驴游玩,好不自在。

    偶然经过山道旁一个尼姑庵时,却见裴元器与几个勋贵子弟走了出来,庵里的尼姑却是跟着送别,举止行径颇为放荡,李君威看的不真切,骑驴过去,问道:“元器,你在尼姑庵做什么?”

    “呵呵,这几日挨的骂多了,特来佛门清净清净,嘿嘿.......。”裴元器笑呵呵的说道。

    他挨骂的事人尽皆知,因为向迁都沿路富商贩卖随驾票的正是他,肆敛财的臭名声,又让他担了,没有人能说出太子和三皇子的不是。

    “你就胡诌吧,那几个是尼姑吗,你瞧瞧你脖子!”李君威毫不客气的拆穿了裴元器的谎言,他的脖子里还有一枚唇印。

    裴元器倒也不怕李君威看破,到底是兄弟情深,说道:“闷的发慌,消遣消遣嘛。”

    原来他方才进的庵堂表面上是尼姑庵,实际是烟花之地,泰山姑子这几年也是远近驰名的,与同婆姨、扬州瘦马和西湖船娘一样,属于地方特色的妓院,只不过泰山姑子是这几年才兴起的。

    “三皇子,您若有兴趣,我们可以为你安排..........。”一个勋贵子弟讨好说道。

    话没有说完,就吃了裴元器一个巴掌:“混账东西,你敢带三皇子去那种地方么?”

    裴元器虽然混,但还是有底线的,他平日里总是纨绔的模样,但并非本心如此,带皇子去妓院这种事,他在京城干过,可那是去办事,嫖娼是万万不敢安排的。

    “算了吧,我可不与你们混,元器,手里有钱么,我出来的匆忙,忘带了。”李君威摆摆手,他到底年纪小,对女人还谈不上痴迷。

    裴元器拿来钱袋给了李君威,李君威骑驴走了,因为皇驾经过的缘故,泰山脚下有庙会,李君威本就是个凑热闹的,庙会上又有诸多美食,自然得他的欢心。

    “公子爷,有热闹看。”侍卫忽然跑来,开心的说道。

    李君威一听这话,两眼放光,问:“什么热闹?”

    “一个江湖骗子骗了一个女学生钱,闹的要撞墙呢。”侍卫说道。

    李君威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乐颠颠的去了,老远就看到上百号人挤在一棵槐树下,连推带搡的闯进去,就看到四个学生打扮的人正在和一个家伙对峙,那家伙郎中不像郎中,术士不像术士,一身袍子旧的发白,一撮胡子挑起向上,眉心之间有一枣核印记,身边有一幡,正面写着悬壶济世,背面则写到,指点迷途君子,

    而四个学生是两男两女,应该是本地人,李君威似乎想起,参与皇帝祭祀泰山的,就有学生代表,这四个人十六七岁,其中一个女学生额头一个伤口,还在冒血,想来正是她撞墙自杀的。

    “去,取金创药来给这位姐姐。”李君威吩咐侍卫说道。

    “用在下的吧,不劳烦这位小兄弟了。”人群之后钻进一青年,相貌堂堂,取出一药瓶交由了另外一个不受伤的学生,待上了药,他又主动给那受伤学生搭脉,然后说道:“无妨,只是有些心绪震荡,休息一会就好了。”

    “这位哥怎么称呼?”李君威见他谈吐不凡,又赠医施药的,很是喜欢,问道。

    “在下苏日安。”

    “在下李威。”李君威也抱拳说道。

    而那神棍借着这个光景,偷偷要跑,被围观的百姓堵了回来,李君威道:“话没说清楚就想跑?”

    义愤的男学生这才把实情说了出来,原来四人的父母都有幸随驾上泰山祭祀,他们没有这个资格,就在山下闲逛,而这神棍自称有天眼,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几个学生都是不信,神棍便和其打赌,说他们可以把秘密写在纸上装进信封,神棍可一眼看破。

    女学生最是不信,便写了出来,没想到那神棍真的看破了,直接说了出来,也是那女学生实诚,写了真话,说是喜欢学堂的某位男老师,如此公然被说破,羞愤难当,差点撞墙死了。

    “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信你才有鬼了!”李君威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哈哈一笑说道。

    神棍道:“老夫这一双天眼.........。”

    见那浑身上下散发着邪气的神棍就要自吹自擂,李君威道:“别吹嘘了,你既然有这个本事,那就让小爷也来玩玩。”

    神棍冷笑一声:“好,你尽可一试。”

    李君威拿起桌上的纸笔和信封,好好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特殊之后,让侍卫挡住众人视线,随意写下了‘老子想放屁’五个字,写完之后装进信封,递给了那神棍,神棍接过信封双手合十,扣在手中,念念有词,迅速的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继而把信封扔进了一旁的火盆里,对李君威说道:“小兄弟可是今日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为何想放屁呢?”

    “这.......。”李君威惊失色,见众人投射来怀疑的目光,他感觉有些窘迫,好在他脸皮素来厚,说道:“吃坏肚子想放屁,怎么了?”

    饶是如此,也是承认了神棍所言不虚,正犹豫的时候,苏日安说道:“先生,让在下试一试。”

    神棍取来新的纸张,示意他尝试,苏日安笑了笑,说道:“不敢用您的纸张。”

    说罢他走到受伤的女生面前,说道:“借姑娘手帕一用。”

    那女孩不明所以,借给了他,苏日安拿在掌心,提笔写了几个字,折叠一下,塞进信封,说道:“先生,您用天眼看吧。”

    神棍神色顿时紧张起来,拿起信封,双手扣住,念念有词,继而开始作法,拿起木剑挥舞起来,口中哇哇叫,看热闹的人怕被他伤着,纷纷后退,神棍忽然把一个包袱扔进火盆,顿时噼里啪啦的爆炸起来,里面竟然是鞭炮,人群乱,神棍快步逃跑。

    李君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肩膀,却是被轻易挣脱,反手把李君威推出一丈余,但苏日安已经赶到,与其打斗在一起,三招两式就是擒拿住了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