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平你终于来了,坐,坐下,尝一尝哈萨克美食。”李君威看着陈平走进了自己的帐篷,笑呵呵招待他,一边给他分食物一边介绍:“这是烤鹅,厨子用酱料抹遍了鹅的全身,然后放在烤炉里烤七分熟,把鹅的屁股割下来,再把泡好的各式米、豆塞进去,把屁股缝起来,再烤熟,哈哈就是美味的烤鹅了,你看,一刀切下来,鹅肉和米成块,非常好吃。”
说着,李君威已经给陈平盛了一盘,又放上几块切片烤肠,说道:“这也挺好吃的,爹说,在山东冬季有很多人灌肠,把肉打成肉酱和香料一起灌进去,但是哈萨克的和咱们的完全不同,他们灌的是马肠子,我是看着他们弄的,你都不知道,马肋排之间的肉直接成条的切下,然后肥肉和瘦肉各一条,直接往肠子里塞,酱料也挺好吃的。
还有炖羊头,我的最,只有一个了,我就不分给你了,你吃其他的吧。”
陈平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但见李君威如此招待,也不好发作,又想问罪的事太了,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再说,于是简单吃了两口,说道:“殿下,卑职不是来吃饭的,是哈萨克部众的事,全都清点完了,按照您的要求,男丁已经陆续南下送往撒马尔罕,而女人和孩子还是按照原来的家庭单位统计,算起来一共十一万帐。
如何置这十一万帐,您有个说法没?”
李君威吃着羊头,点点头:“当然,我早就想好了。”
“您是怎么想的?”陈平小心问道。
李君威说:“拿出一万五千帐赏给怯薛和禁卫的将士.........。”
“等等,殿下,禁卫的士兵都是来自内地,他们的任务是保卫您的安全,这些人隶属陆军和陆战队,是不能分人口的。”陈平说道。
“我知道,按照功劳分给他们,只是整理统计出一个份额来,然后让怯薛们把这些牧户买下来,有钱直接买,没钱扣军饷,再把钱分给禁卫,也就是了。”李君威说。
陈平点点头,这样虽然粗鲁些,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李君威继续说道:“再拿一万五千帐赏赐给九姓奴部,这些人也没少出力,有了家眷财产也就有了根,你就能把他们编到定边将军府下的绥靖区了。
拿两万帐去西极和宛城,给陆军那边分配,原本营农垦团的人是,到了西极发媳妇,现在好了,连媳妇带丈母娘和子全发了,不许他们只要媳妇不要丈母娘和小孩,娘的还有那许多牛羊牲口呢。
再有就是,两万帐赏给随你来的藩兵,他们也是此战的主力。”李君威一边吃着,一边信口说着。
陈平说道:“殿下,藩兵也有内藩和外藩,内藩兵不能买.......呵呵,明白了,内藩兵要么娶了回家当媳妇,要么卖给外藩换赏钱,明白了,明白了。”
李君威赞了一句:“你不笨嘛,举一反二,哈哈。”
“那剩下的呢?”陈平又问。
李君威扔下羊头,擦了擦手,说道:“剩下的就安顿在哈萨克草原,不分了,等理藩院派人来接收。”
“理藩院派人?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陈平恍惚间好像被人踹到了脑袋一脚,这又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李君威说:“这是我计划的,刚给皇兄上了奏章,还没确定呢,我想好了,让理藩院从各绥靖区往西面迁移人口,蒙古、喀尔喀、准噶尔、女真、满洲,啥都行,这哈萨克草原广袤无边,河中之地肥沃富庶的,打都打下来了,没有人占那不是可惜么,送人来,先送一百个扎萨克来再说!”
“什么,一百个扎萨克!”陈平惊的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了,一百了扎萨克那就是十五万帐,七八十万人,各绥靖区都要伤筋动骨。
“皇上答应的?”陈平小心问道。
李君威摆摆手:“没有,我自己想的。”
“什么,哎哟我的裕王爷,您可别瞎想呀,七八十万人,都是一个小国家了,您怎么张口就来?”陈平嘟囔道。
李君威却是怒了:“别在这里跟我抱怨,老子地盘打下了,牛羊牲口甚至媳妇都给他们备下来,这还不来?吃现成的都嫌困难的人,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这也太多了,别说理藩院,皇上那边都不会许。”陈平为难说道,别说办了,这嘴他都不想向朝廷张。
李君威:“多,我不嫌弃人多,越多越好,今年,最迟明年老子还要打老毛子呢,翻过乌拉尔山,越过乌拉尔河,直接毛子心脏莫斯科,看看那个什么索菲亚公主到底漂亮不漂亮!”
“打俄罗斯,怎么又扯上这个了?”陈平这下彻底坐不住了,裕王怎么一会一个主意,一个比一个惊世骇俗。
李君威双手抱胸,躺在了床上,看着陈平:“你来找我不就是想兴师问罪么,问问我为啥把章嘉呼图克图请到阿斯塔纳,又要问我招待土尔扈特部的熬茶使团干什么,最重要的就是问我,这段时间躲着不见你,在干什么,对吧?”
“这.......卑职是担心殿下安危,也怕您惹出祸事来。”李君威把话说开了,陈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搓着手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君威立刻说道:“行了,别来那一套,我多了,你还跟看孩子似的,我告诉你,我忙活这些日子就为了一件事,打俄罗斯。
哈哈,把老毛子揍一顿,我得捏着沙皇的耳朵,让他签署命令,把乌拉尔山以东的全部土地都割让给帝国,我还得好好抢他们一顿!”
“殿下,你这是当真了?”陈平这才意识到,李君威根本不是胡思乱想,而是真的准备这么干了,陈平继续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李君威说:“咱们先把人带哈萨克来,手里有兵有枪,什么事做不到,陈平,你这个人吧就一个坏,做事畏首畏尾,既想着开疆拓土,还想着限制藩臣,既想着开发地方,还不想让异族做,所以整天就念叨着怎么弄更多的汉人到西疆来,费那劲干嘛,先打下来再说,有几百年的时间移民开发呢,等什么时候中原江南的人多到活不下来了,他们自然就愿意迁移边疆了,短了五十年,多了一百年的事。”
“可是您也没跟我商量.......。”
“我和你商量着着吗,你和皇上都是爹交出来的,一个德性.......啊,那个都是一样的秉性,做事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只占便宜不吃亏。跟着哥混了这段时日,我算是想明白了,哪里那么麻烦,咱手底下那么多的游牧民族,怎么就不能当一把成吉思汗?
铁木真那群只会弯弓射雕的蛮子都能横扫这片陆,咱为啥不能,带上几万骑兵,装配长枪短炮,走哪里打哪里,到哪里抢哪里,先打了再说,征服了再谈建设和开发。
虽说蒙古人在陆上建立的几个政权都土崩瓦解了,天山以西几乎全部的突厥化和天方教化,可蛮子能和咱们比么,咱们先用蛮子的办法打下了天下,再用咱们汉人的办法开发和治理天下,马上打天下,马下治天下。
蛮子有什么,除了杀就是杀,咱们不一样,两千多年的文明呢,都是别人融入咱,什么时候咱融入他们过,谁同化谁呀。”李君威发着牢骚,陈平一开始觉得脸上没光,但转念一想,这好像不是冲自己,而是冲帝国的扩张政策,言语之中是对太上皇和皇帝的不满,可眼前这小子是太上皇的子,皇上的弟弟,人家皇室的事,自己管得着么?
“裕王爷,咱不说这些,您消消气,坐下。”陈平安着李君威,他已经认命了,吵架是吵不过眼前这位爷的,以势压人还不知道谁压谁呢,要说讲道理,遇到这种满脑袋歪理的人也是没有,到了最后他再拿出一张‘你爷的’类似的密旨之类的,自己还不是碰钉子?
现在的陈平心里就一个想法,把李君威的计划套出来,然后密奏皇帝,谁是谁非,成与不成,让申京的皇帝去决断去。
李君威道:“我不是生气,我是觉得做事不能畏首畏尾,也别想着一劳永逸.......。”
“是是是,王爷霸气。您跟我说说,您准备怎么打俄罗斯,像您刚才说的,先把一百个扎萨克迁徙过来,然后学习当年的蒙古人,一路滚滚迁移打进莫斯科?”陈平循循善诱的问道。
李君威说:“切,我有那么傻么,和那群老毛子硬碰硬,没意思,是赔本的买卖。我早就预做了准备,咱们先把土尔扈特部争取过来,他们与咱们各方面都相近,有了他们,在西面就有一个盟友。
然后联络奥斯曼帝国的苏丹,他们正和俄罗斯打的那叫一个热闹呢,联络上了之后,让他们去扛去打,咱们抓住空子派骑兵横扫俄罗斯腹心,抢一通的。毛子肯定不敢和两个国打仗,但是奥斯曼是腹心之患,双方斗的不可开交,只能和咱们和谈,到时候把西伯利亚全要过来........。”
不管这个计划有没有可行性,也不管李君威说的那些是真是假,陈平心里算是长出一口气,心道这个无法无天的裕王殿下还是有那么一丝理性的,刚才他嚷嚷那一堆的时候,陈平还以为这家伙要占领俄罗斯,平了欧洲,完成当年成吉思汗都没完成的伟业呢,现在看来,他的目标还是西伯利亚,顶多有劫掠俄罗斯的想法,至少这些还不出格,而且手段也颇倾向于合纵连横的结盟,而不是硬碰硬的决战,那这一切就不是不可商议的了。
陈平还在思量,李君威一句话就把他瘾头挑起来:“陈平,你一直不想想着河中之地么,这次完事,咱们连河中之地也拿过来,到时候给你弄一个河中绥靖区之类东西,怎么样?”
“河中之地?”
“是啊,你看,哈萨克算是拿下了,一下就给了哥十万男丁,他要是再打不过莫卧人,也就不用混了,等他战胜了莫卧帝国,为了统治次陆的地盘,就得把人马迁移过去,到时候我会让他把河中之地的那些乌兹别克人、土库曼人等等等,连人带牲口的全迁移到次陆去,河中之地空出来的,谁去占呀,你不说服皇兄把人口迁来,那里可就空着了,信不信波斯人直接出手抢了?”李君威眨着眼睛,诱导说道。
陈平点点头,这倒是一个现实的问题,陈平说道:“王爷,说实话,一举迁徙来一百个扎萨克,着实不容易,朝廷就算同意,底下的人未必愿意。”
李君威撇撇嘴:“陈平将军呀,你怎么知道底下人不愿意?陈平,说白了,你是一个汉人,你自幼生长在宫廷,成年将帅边疆,在你骨子里,河中之地再好,也不如中原江南好,可是底下的人未必一个心思。
别的不说,就拿脚下这片哈萨克草原来说,你可以去问问你麾下各部,问问来自不同旗佐扎萨克的怯薛军官们,是这里好还是家乡好?我告诉你,怯薛营那些人,除非他们的兄弟死了,他有机会回去继承爵位和领民,否则他们是绝对不会回去的,这样的人在各扎萨克有很多,为什么不能调遣来,你只需要调遣来男人,而哈萨克各帐缺少的就是男人。”
“您的意思是,让我支持您的计划?”陈平认真问道。
李君威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让你不要自以为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有没有人愿意迁移,什么人愿意迁移,最好调查调查,多问一问,而不是你以为什么就是什么,就连你这个身边疆的定边将军都不了解底下人的意图,申京的皇兄就更不知道了,你若是跟他说,没有人愿意迁移,他肯定以为你说的对,因为你久居边疆呀,可其实你说的未必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