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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号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像是活人的手掌。
陆辛与他的手掌握在了一起,迎着他开心的笑容,依稀出现了错觉。
这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小时候一起在孤院长,如今因为各自的际遇各奔南北的孩子。
在某个出差的机会,想起了还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老朋友,便带着浓浓的思念找了回来,与曾经在最孤独弱小的年龄彼此陪伴的人亲切的拥抱,表达许久未见的思念情绪……
……如果孤院当初不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告别的话。
……
“是啊,好久不见了。”
陆辛怔了一会,才反应了过来,同样向着对方笑道:“八号,你变成一个人了。”
“我现在有名字,叫许荆。”
八号爽朗亲切的向陆辛笑着,道:“就如同你现在也有名字,叫陆辛。”
“我们还是称呼名字好了,以前我们被人用代号来称呼时,回忆并不怎么美好!”
“……”
听八号提到了“回忆”,旁边的小鹿老师,又不由一阵紧张。
但八号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指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便向小鹿老师抱怨道:“这群小孩子们的基础可不怎么样啊,我这几天分别对他们进行了一点语文、数学、物理、哲学之类的基础检测,发现除了语文好点,其他的简直都是一塌糊涂,什么老师教出来的啊……”
小鹿老师都怔了一下,脸上微微有点愧色。。
八号似乎反应了一下,才一拍脑门,向小鹿老师道:“我忘了,你当年的成绩可不咋样。”
陆辛皱了皱眉头,道:“小鹿老师教的已经很好了……”
他自然也知道这些孩子都是小鹿老师教的,更知道小鹿老师的文化水平其实也不高。
概还不如自己,好歹自己还上过高中呢……
不过话说回来,小鹿老师对这个孤院的付出,本来也不在这里……
听着他的辩解,八号皱了皱眉头,看向了陆辛,道:“当年你的考试成绩也很糟糕吧?”
“……”
陆辛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说自己当年的考试成绩糟糕其实不太对……
自己根本就是经常交白卷的。
反正也没人敢收他的作业。
但看着八号拽拽的样子,还是想顺口讽刺一句:“就你好……”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想了起来,当初八号似乎确实是班里的尖子生,回回考满分的。
而且他还特别听话,总是向老师报告其他学生打架以及偷东西还有早恋的事。
因为这,又没少挨别人的打……
“你这次回来是……”
陆辛立刻转移了话题,向八号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出差啊,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许荆很自然的回答,笑着看向了陆辛:“小鹿还没有告诉你吗?”
陆辛微微皱了皱眉头。
八号的目光,很坦承,不像是在说谎或隐瞒什么。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
“哎呀,午饭什么时候开始?”
相比起小鹿老师的提心吊胆与陆辛的满腹疑惑,许荆却显得轻松的多。
聊了几句,便看向了院子里那些正终于得到了解放,开心疯玩着的小孩子们,笑道:“我的肚子也饿了,早点吃饭,吃完了之后,我还可以再赶着时间,给他们补半个小时的数学。”
“这……”
提到了这个问题,小鹿老师欲言又止,推着轮椅往外走:“我去厨房看看……”
“……”
“不用了……”
看着八号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般自然,小鹿老师却一脸忐忑的样子,陆辛忽然开口打断。
“嗯?”
八号与小鹿老师、老保安,同时转头看向了他。
一个眼神里带着疑惑,一个眼神里带着担忧,另外一个则是略略紧张。
陆辛迎着他们的目光,脸上忽然露出笑容,道:“你好容易回来一次,怎么可以吃食堂?”
“走吧,我们出去吃。”
“……”
既然八号是以一个以前的朋友身份回到了青港来拜访老朋友,那么无论自己心里有多少疑惑的地方,也只能先把他当成一个老朋友来接待,陆辛这么想着,态度很自然。
作为东道主,请以前的小伙伴下个馆子,吃顿好的,不应该吗?
“这样的话……”
八号微微犹豫了一下,忽然转头看向了小鹿老师,道:“一起去吗?”
小鹿老师微微低头,然后不着痕迹的咬了一下牙,道:“那好,我也一起去。”
陆辛见小鹿老师答应了下来,便没有再说什么。
内心里,或许也希望八号真的是像老同学一样回来拜访的吧?
如果确实是这样,那么作为曾经孤院的同学,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顿饭,很合理。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
如果自己知道了八号在哪里,一定会去找他。
但是八号主动来到了自己这里,自己又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担心……
……
……
八号拿上了自己的黑色手提箱,与陆辛,小鹿老师,一起走出了小学。
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陆辛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小鹿老师,与八号一起,顺着街道慢慢的走。
周围的商铺都关了门,行人都看不见一个。
这座城市里,仿佛只剩了他们三个人,彼此无言的向前走着。
“没想到你们现在住这么的房子,还是别墅区。”
八号走了一会之后,笑道:“但问题也有很多,比如说太偏僻了,连个饭店也没有。”
小鹿老师咬了下嘴唇,回头看了陆辛一眼。
饭店平时自然是有的,只是现在清空了周围的几条街,显得偏僻了。
陆辛也没有多说话,而是轻轻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轻声道:“饭店可以开门的。”
眼镜腿左侧的内嵌式耳机里,传来了韩冰的声音:“前方路口左转。”
陆辛点头,然后不动声色的推着轮椅,与八号一起来到了前方的路口。
转过去后,就发现这里开着一间小店,是个干净且普通的店。
一应柜台菜单都是有的,与普通的小饭店无异。
只是服务员是个身材高挑,留着短发,气质干练且锋利,系着崭新围裙的女人……
……陆辛都不知道陈菁还有这个兼职。
……
“吃点啥?”
厨师从里面探出了头来,壁虎脑袋上戴着一个高高的厨师帽,显得特别专业。
如果他脸上没戴着硕的墨镜,就更专业了。
“随便炒几个菜就行了……”
陆辛向壁虎笑了笑,本来就心里有事,便也无心点菜,只让他自由发挥。
“好来……”
壁虎笑着比个OK,脑袋缩了回去,很快厨房里响起了叮零当啷的锅勺碰撞声。
陈菁也很专业的给他们拿来了碗筷杯碟,甚至还有一壶茶。
赠送的。
八号似乎很感慨的看着这个不的小店,脸上堆满了笑容与称赞。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陆辛的脸上,笑道:“这次回来,真的感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这概是离开家乡很多年再次回来的感受吧,很多东西都熟悉,但仔细一看又不是从前那个样子了,就好像从前的乞丐变成了皇帝,从前的皇帝,变成了仆人,从前的怪物……”
他的目光落在了陆辛脸上,却没有说下去。
“是的,变了。”
小鹿老师接过了话茬,道:“但是,很多事情都变好了。”
八号看了她一眼,然后只是笑了一下。
壁虎这个厨子居然做的很不错,起码上菜还是挺快的。
叮零当啷一阵子,几道菜就被陈菁亲手端了上来。
一碟龙虾麻婆豆腐,一碟东星斑溜肥肠,一碟西兰花炒羊宝,一碟松花蛋拌三文鱼。
甚至还给做了一碗紫菜蛋花羊杂汤,又上了一盆臭豆腐焖面来做主食……
陆辛看着这一桌饭,一个劲的皱眉头。
这又是龙虾又是东星斑的,得花多少钱啊……
八号倒是胃口挺好,也不跟陆辛和小鹿老师客气,东西上来之后,便拿了小碗口的吃着,虽然没有什么狼狈相,但也确实像个胃口开的人,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一半。
末了还要了瓶啤,与陆辛一起喝着,笑道:“长年在各地出差,好久没安稳吃顿饭了。”
陆辛与小鹿老师吃的很少,主要是看着八号吃,同时各有心事。
等八号吃完,陆辛才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八号,道:“你现在做的是什么工作?”
“其实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担心。”
八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了一根陆辛的烟点上,轻轻吸了一口,道:“毕竟咱们的那个孤院当初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还活着,而且可以回来,对你们来说可能显得不怎么正常。”
“另外……”
他声音放慢了一点,笑道:“你们也会担心我这次回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吧……”
目光扫过了陆辛和小鹿老师,他慢慢道:“我这次回来,确实有事。”
“……”
小鹿老师顿时微微紧张,陆辛则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
就连不远的厨房里,还有柜台后面坐着看报纸的服务员,都像是微微竖起了耳朵。
八号看着他们,忽然“嗤”的一笑,道:“但我要做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怀表,看了一眼,道:“时间快到了。”
“今天晚上,我在青港城周围就有一单业务。”
说着看向了陆辛,笑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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