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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五月中旬之后,雨水逐渐减少,但地面依然泥泞不堪。等到烈日晒之后,已经被车、人马毁得面目全非的驿道还需好好整饬一番,非常麻烦。
进入汝州的军越来越多。
跑得最快的顺义军在进占梁县之后,又顺水而下,收取了郏城,并进一步往襄城县挺进。
威胜军控制了鲁山、龙兴二县,叶县围城战进入到了新阶段,据闻梁军士气低落,应该守不了太长时间了。
朱全忠一度靠防守关键节点给夏军造成了巨的伤亡,并且拖延了好几年时间,如今竟然要陆陆续续吐出去。守城池关塞的军队一个个成了孤军,非死即降,对士气造成很的挫伤。
这是势转变造成的结果,无解。
契芯璋的飞龙军左厢原本打算趁着天色将晴,敌军主力又未集结完毕的情况下,溜出去跳到外线,但被李唐宾拒绝了。
李唐宾只同意他们以阳翟县为后方,以步兵形式前出,袭扰撤退中的梁军,能咬下多少是多少。一旦梁人有军集结的迹象,非但不能跳出去,反而要缩到汝州内部,不得交战。
届时,告成、襄城、郏城、梁、临汝都会放弃,部分部队会后撤到洛南三关左近,引诱梁军主力追进来。
飞龙军则南下前往唐州,绕路突袭敌军后方。
这个命令,契苾璋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得执行。邵树德没有干涉李唐宾,因为他做梦都想让梁军主力进来。
之前丁会乘船跑了,可谓神速,又天降雨,飞龙军没发挥应有的作用,没能包住这几万梁兵。预想中的包围歼灭战,打成了追逃击溃战,非常可惜。
如果梁军主帅傻乎乎地率主力二度进入汝州,那就是号丁会,这次绝不会再让他们跑了。而能一战歼灭十万人的话,朱全忠生命也就进入倒计时了。
好吧,梁人应该没这么蠢,但邵树德不介意尝试一下,万一呢? 邵树德这几天一直广成泽附近“办公准确地说,白天打猎,晚上泡温泉。
不过正事也是要干的。
“王,朱全忠掘河之事,可做文章。”陈诚指着地图说道:“洪水夹滑州而去,为害数百里,滑、濮、曹、郓、兖齐诸州,皆受其害,士民怨声载道。”
朱全忠挖了一些河堤,河水一南一北,夹着滑州城汹涌东去。这厮,几乎把滑州玩成了河心沙洲,周围全是水乡泽国,至今才刚刚退去。但怎么说呢,受灾最严重的滑州已经成了黄泥塘,濮州也好不到哪去,曹州北部、郓州部、兖州部分及齐州一部,都不同程度受灾,百姓目前正在抢排田间积水,看看能不能挽回点损失。
但不管怎样,滑州今年估计够呛,不说绝收吧,粮食收成受影响是肯定的。
“很多地方的百姓怕是还不知道是朱全忠下令掘的河呢。”胡真也在一旁说道
“王不妨遣人至各镇好好宣扬一番。就说朱全忠丧心病狂,竟然掘黄河堤,以致生灵涂炭,滋害千里。”
邵树德点了点头,道:“朱全忠既然敢做,想必已经不在乎了。咱就帮他一把,让他顶风臭十里,人憎鬼厌,离心离德。”
黄河在洪水冲刷之下决堤是一回事,主动掘河又是另一回事。这哪像一个正八经有道德底线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啊?干这种事的难道不该是草寇吗?不,草寇或许都不会这么干!黄巢、秦宗权都没掘黄河啊,朱全忠你干的是人事吗? 当然朱全忠可以辩解这是“自然溃堤
,非人为。但有些事情可以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更何况还将有人帮着宣传他干过的丑事呢。下游利益受损的人也需要一个愤怒发泄口,朱全忠就慢慢去应付这些破事吧,保管你焦头烂额。
“这事抓紧办。”邵树德说道:“若能让全忠失人心,今后咱们攻伐时,也能更顺利一些。”
总而言之,一切能打击朱全忠威望、名声的事情,邵树德都很有兴趣。
天天给我编排小作文爽吧?圣人的妃子都快让我“睡”遍了,连皇子是我的种都传得有鼻子有眼,这次就给你来個的。
谈完这事之后,又聊了一些南方的事情。
江陵府有消息,李侃多日未曾见客传闻卧床不起,已到弥留之际,荆南恐生变乱。
这事能怎么办?只能密切观察了,暂时不出太多的精力。如果赵匡凝有兴趣的话,或许可以鼓动他干涉,反正赵家兄弟一直对江陵挺感兴趣来着。
武安军节度使刘建锋挂了,被头兵陈赡所杀。
死因很狗血。长直兵陈赡妻子貌美,刘建锋把她上了。陈赡怒,用铁挝将刘建锋击杀,然后又被军府诸将杀死。
长直者,长久值守宿卫也。玩给自己站岗宿卫的军士老婆,刘建锋也是厉害。
敢问夏王对此有何看法?呃,夏王认为这是意外事件,没什么好多说的。若再问,夏王就急了,储氏已经怀有身孕,张全义你有本事来砍我啊! 蕲州居然投降杨行密了! 淮兵围攻蕲州,将贾公铎从外地率军入援州城,城池固若金汤。
硬攻攻不下来,杨行密也急了,觉得瞿章能力不行,遂调朱延寿来指挥。朱延寿知道蕲州刺史冯敬章、州将贾公铎等人都是蔡贼出身,手下骨干军士亦是蔡人,并不好打,于是遣使说降,与冯敬章约为婚姻。
同时,杨行密军中的蔡将柴再用出马,终于劝动了二人,纳城归降。
杨行密署冯敬章为淮南幕府左都押衙,贾公铎右监门卫将军,蕲州自此入手。
邵树德看完后沉默不语。怎么说呢,虽然知道蕲州早晚顶不住淮军攻势,但杨行密获胜的过程总是让人无语。
黄州是被杜洪征讨,主动投降他。蕲州是靠老乡劝降,朱延寿与冯敬章结为女亲家,这才拿下。
开疆拓土,竟然还可以这么玩?难道不该一刀一枪拼杀出来吗? “这些破事陈长史你看着理,我要盯着朱全忠。”邵树德说道:“我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口 庞师古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粮草补给,还是萧符亲自送来的。
粮草一至,军开拔,于五月十三抵达了新郑县。
而此时,坚锐军还在往新郑方向开进,长剑、夹马等军则已离开了汴州,抵达尉氏县。
“贼将契芯璋甚是可恶,从阳翟遽然出击,截获佑国军部分辎重,俘斩三千余人。”庞师古坐在县衙内,冷笑连连:“丁会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仗,都安排的什么人断后?”
“一矢未发便撤出了汝州,虽说有梁王之命,但确实打得不行。”张慎思附和道。
自从河阳之战败逃后,张慎思在梁军中的地位直线下降,这会已经完全成了庞师古的附庸,再也不复当年一方佬的威风了。
丁会所部人不少,但这么东一坨、西一丢地损兵折将,三万衙兵只回来了两万一千人左右了,汝州州县兵、宣武诸州土团乡夫也前后丢了六千多,损失不可谓不重。
撤回来的颍、许、陈、宋等州的土团乡勇,目前已陆陆续续放归。也就是说,丁会手头就那两万出头的兵马了一一如果叶县守军没能回来的话。
“罢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庞师古其实很乐意看到丁会吃瘪,但明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听他说道:“王令我接应丁会撤离许州,今佑国军已退过颍水,与贼人散兵游勇隔河对峙,这一项却是完成了。不过
说到这里,庞师古看了萧符一眼,道“王亦许我临机决断、便宜行事之权。如今这个局面,该怎么做?萧夫,可有方略?”
萧符闻言先叹了口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让人看着就觉得为战事心得不得了。
“回庞都头,佑国军主力尚存,花些时间整顿一下,还是劲旅。”萧符说道:“都头将兵三万众,坚锐军张筠亦有两万众,王重师亦率三万余众星夜赶来。如此,军已破十万,其中精悍能戰不下七万。若陈、许再征调个三五万人,便是十余万军,可堪一战了。陈许百姓凶悍耐战,打起来不差的,庞都头有此雄兵,能做的事就很多了。
“萧夫的意思,我应待軍集齐之后,挥师西进,攻入汝州?”庞师古问道。
“然也。”萧符答道:“滑州河决之后,数百里良田沃野,化为水乡泽国。贼将梁汉颗便没多少地方可以驱驰了,曹、宿二行营压力不,给西线创造了良机。此机不常有,一旦错过,下次什么时候出现就很难讲了。”
“不可啊,都头!”庞师古还没发话,张慎思却站了出来劝阻,只听他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洛南三关为贼所据之后,汝州就已是死地,很容易便会为夏人南北两面夹击。丁会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今又要进去,是何道理?’
庞师古微微點了点头。
萧符见状,立刻拱手告罪。
“无妨,萧夫也是忧心战局。”庞师古站起身,温和地笑笑,又道:“也罢,便在陈、许间屯驻下来。贼众既已得汝州,想必不会那么容易撒手,后面定然还会连续出招。许、蔡二州,是下阶段的经营重点。贼人定然会攻出来,这毫无疑问,我们要做的,便是将贼人限制在汝州内部。”
“杨师厚那几千兵马,让他从哪来的就回哪去。”
“让张筠快点,磨磨蹭蹭像个什么样 “王重师威震郓、兖的长剑精卒,我有用,让他们不要拖延了。
“與邵贼的战争,还长着呢。”庞师古道:“河清之战,我引以为耻,今或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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